能不能不错字了

洪流中的一滴水/小老板对烧鸡的执着

小贩的日子越来越不好过了,年轻人看着小箱子里五颜六色的手帕不知道怎么跟家人交代。孩子的哭闹声,家人的叹气生在他耳边回荡,像几个米粒碰撞空罐子,叮叮当当撞着他心里沉积多日的忧愁。小贩孩子还圆圆胖胖的身体还在提醒小贩,他曾有过时来运转。那年复古的风潮来袭,小贩在车夫的闲谈里抱怨里听到富太太都带着珠子,拿着个手帕,穷人连兜裆布都要凑一凑的时候,大着胆子入手了一批手帕,成为了那年最先穿上成衣的穷人。风不会永远吹向一方,东风西风互不相让,一片片的工厂建起来,街上的小商小贩肉眼可见的流失,每天被工厂和贫民区来回吞吐,听说工厂定时给钱,虽然不是多丰厚好歹是稳定,一家老小开始期盼发薪日。小贩过惯了披星戴月的日子,工厂和街头一下子小巫见大巫,他勤劳能干,没多久,小贩又回到和那年一样的富足,厉害的时候,娃娃生辰还能上街买只烧鸡回来庆祝,小贩很知足啊,觉得这样过一辈子娃娃有肉吃家人有米粥喝就算幸福了,想着想着小贩就睡着了,梦里家人穿着漂亮的成衣,还带着珠子拿着手帕,扭着腰向自己走来,小贩一伸手,轰隆一声巨响,他被爆炸声吓醒,看到三条街外的一个工厂变成一个黝黑的洞。他拔腿就往家跑,心里面这个神那个仙念了不知道多少遍,摔进家门的时候家人还疑惑怎么就下工了。打仗了,连米粒都能换一两钱的时候什么也不稳定了,什么都破灭了,小贩又变成潦倒的样子,但是家人孩子已经饿得叫不出声了,安静的屋子里三个活人好像三具尸体奄奄一息,小贩坐不住了,做布的手艺总不能给战争拿走了,就算是卖兜裆布也要出去试一试,挣不到钱就在街头饿死,不然回家也只是多两副棺材,何况现在连娘俩一起葬的钱都没有。好在小贩逃去的地方,还有一些带着财宝的富人,蔽体的布料总还是需要的,手帕拼拼凑凑,可算成了件能看的衣服,小贩家里也总算吃上一口热粥。原材料眼看要没有了,食物一天到晚都有人去偷,小贩想好了,走,远远的离开,去一个能做布的地方,能做布一家人就能活下去。他们挤上南下的破船,一路颠簸,终于到了一片还算安全的土地,这里的人看起来都精明能干,大大小小的布厂里挂着巨大鲜艳的布料,空气里的染料味儿让小贩以为回到了还在工厂的富足日子里,很快小贩在布厂里做了熟练工,还是一贫如洗,但家里的叹息声日渐清晰,小贩开始想娃娃以后的日子,是跟自己一样忙忙碌碌半辈子依旧吃不饱饭,还是跟布厂老板的孩子一样会说听不懂的洋文,小贩不知道,但是小贩想,至少要吃饱饭。小贩是不幸的,战争毁了他的原本美好的生活,小贩又是幸运的,战争推翻了从前不幸的源头,前方等待的不知是好是坏。小贩的家庭工坊开起来了,借着精湛的手艺和时局的红利,小贩的工厂就开在家旁边,跟着孩子的名字叫起来,日子平平淡淡又忙忙碌碌,直到某个染布工开玩笑喊了声老板大气,小贩一怔,眼前近百人的队伍让他觉得恍若隔世,哑着嗓子走街串巷的人早就不见了,这个几百亩地大的黑屋子,近百人一声声喊着的名头,都是他的。幸福感从内心深处尘封的箱子里溢出来,就像多年前工厂下工后的某个夜晚,他坐在院子里,娃娃在身边乱跑,家人陪着他喝酒,月光毫不吝啬地撒在小小的院落里时的感受一样,希望能永远这样下去。再后来他让自己的工人都穿上了漂亮的成衣,工人的孩子能在生辰的时候吃到烧鸡和寿面,他的工厂在几次工业革命后完全看不出以前的模样,他的头衔也从小老板变成了大商人,工厂生产的衣服正有条不紊的输送到中国的各个地方,连带着他曾有过的希冀和幸福一同传达给了穿上衣服的人。

回想到此处时,他正站在自家新建的办公大楼前。

“董事长?董事长!”

“啊,小刘,怎么了?”

“董事长,我们真的要在公司附近开一个烧鸡店吗?”

“对啊,是会亏本吗?我要破产了吗?我一把年纪了别吓我我害怕。”

“不是不是您冷静,就是没想明白我们做服装的为什么要做这个。”

“嗷~想让这些孩子,就是你们年轻人说的员工,嗷对,员工的孩子也能尝尝烧鸡的味道。”

董事长微笑着走进大楼,留下一个一头雾水的小刘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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